2. 江苏常熟农田生态系统国家野外科学观测研究站/土壤与农业可持续发展全国重点实验室(中国科学院南京土壤研究所), 南京 211135;
3. 云南农业大学烟草学院, 昆明 650201;
4. 南京大学地理与海洋学院, 南京 210033
设施菜地过量化肥投入和高强度的种植模式,导致土壤硝态氮(NO3–-N)积累严重,且土壤呈酸性,严重威胁设施蔬菜生产安全[1-2]。强还原土壤灭菌(Reductive soil disinfestation,RSD)处理作为一种环境友好型方法,通过添加有机物料和淹水覆膜措施在短时间内创造土壤强还原环境,进而通过促进反硝化过程去除积累在土壤中的硝酸盐,达到土壤脱盐的目的[3-5]。RSD处理过程中,即土壤处在厌氧还原条件下,当大量外源有机碳施入后,土壤富集的硝酸盐(次生盐渍化主要盐分)以反硝化为主要途径去除,NO3–-N还原为气态氮产物NO、N2O、N2排放到大气,加剧N2O排放风险[6]。在满足改良效果的前提下,降低NO3–-N淋失和温室气体N2O排放风险,保证去除多余硝酸盐的同时尽可能减少氮素损失,是应用和推广RSD方法修复退化设施菜地土壤亟待解决的问题。
应用RSD处理退化菜地土壤的过程中,需要厘清土壤NO3–-N去除的三大去向:参与土壤氮循环、淋失和气态氮损失。RSD处理造成土壤厌氧还原条件,大量外源有机碳施入后可以增加土壤微生物活性,土壤NO3–-N同化转化为铵态氮(NH4+-N)和有机态氮[7-9]。有研究发现,在NO3–-N富集的菜地土壤上,以黑麦草(C/N 38,施用量为C 2 500 ~ 7 500 kg/hm2)作为RSD技术的有机物料可显著增加土壤NH4+-N含量,土壤NO3–-N显著下降[10]。但也有研究分析了RSD处理过程中施用秸秆(C/N 80)和秸秆黑炭(C/N 74)的土壤NO3–-N去除效果,却发现土壤NH4+-N、NO3–-N含量均呈显著下降趋势[11-12]。可见,不同C/N外源有机物料对土壤NO3–-N的去除效率存在差异,且NO3–-N转化为NH4+-N供后续作物利用的含量也不一致。此外,淹水或土壤水分饱和条件下,渗漏性较强的土壤采用RSD处理有可能发生NO3–-N的淋失。而对于气态损失,有研究发现,RSD处理过程中N2O排放量可达到常规土壤的950倍~ 2 554倍[13];在水稻秸秆、玉米秸秆、花生秸秆、甘蔗渣、大豆秸秆等不同有机物料施用下的RSD处理过程中,除甘蔗渣外,其他有机物料均会增加土壤N2O排放风险[13]。另外,RSD处理过程向土壤提供了外源有机碳,其可通过提高土壤CH4底物供应量,刺激土壤原有机碳的矿化等途径促进CH4排放[14]。综上可知,RSD技术去除硝酸盐积累的过程中可能会存在NO3–-N的淋失和温室气体N2O的排放等负面影响,但通过选择适宜C/N的外源有机物料,可以实现去除富集NO3–-N的同时,有利于氮的保蓄,降低氮素损失和污染风险。此外,连作障碍土壤往往呈酸性。土壤pH作为土壤的重要理化指标,可以通过影响土壤氮素转化过程改变土壤NO3–-N含量。研究表明,淹水厌氧条件下,不同pH的土壤氮矿化速率存在显著差异[15];土壤硝化速率会随着土壤pH降低而降低,且到pH 4.5左右时接近于0[16]。可见,淹水厌氧条件下土壤有机质和pH均会影响土壤NO3–-N去除效率,但目前关于RSD处理过程中不同有机物料C/N和土壤pH调控组合下对土壤及土面水NH4+-N、NO3–-N含量和温室气体排放综合效果的报道相对较少。
基于此,本研究探讨了RSD处理下不同有机物料C/N和土壤pH调控下土壤NO3–-N去向差异,筛选既能消除土壤硝酸盐富集,又能以铵态氮保蓄土壤氮素,同时能降低氮素环境污染风险的RSD改进方法,以期为退化设施菜地土壤修复和养分高效利用提供理论依据。
1 材料与方法 1.1 供试材料供试土壤采自江苏省南京市江宁区汤山街道连作20余年的设施蔬菜大棚(31°55′37″ N,119°02′59″ E)0 ~ 15 cm土层。采样时间为2022年夏季蔬菜收获后。采集的土壤,剔除石块和植物根系,风干过2 mm筛以供室内培养试验。供试不同C/N有机物料选用麦麸(C/N 20)、紫云英绿肥(C/N 30)、芦苇(C/N 60)、麦秆(C/N 90)。土壤pH调控通过加入生石灰(CaO 99%,分析纯)实现。为避免水分、物料形态等造成的结果误差,所有有机物料均于60 ℃烘干,粉碎过0.25 mm筛。供试土壤和物料基本性质如表 1所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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表 1 供试土壤和有机物料基本性质 Table 1 Basic properties of soil and materials tested |
试验设置了土壤pH和有机物料C/N 2个因素,其中pH设置3个水平,分别为pH7、pH8、pH9记为P7、P8、P9,以不调控pH (土壤pH≈5)为对照(P5)。不同土壤pH初始值通过生石灰按照不同添加比例进行调节。同一土壤pH条件下,有机物料C/N设置4个梯度,分别为C/N 20、C/N 30、C/N 60、C/N 90分别记为C20、C30、C60、C90。具体试验设计如表 2所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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表 2 试验设计 Table 2 Experimental design |
试验操作流程简述如下:称取相当于烘干土重50 g的风干土样于250 mL培养瓶中(每个处理重复3次),30 ℃预培养7 d激发微生物活性;正式培养阶段,添加1.0 g有机物料并将其与土壤充分混匀(2%,m/m);加入生石灰调节pH至目标土壤pH;稳定1 h后,按照质量比1∶1均匀加入蒸馏水使土壤形成约1 cm淹水层;随后,用氦气替换培养瓶内空气保持瓶内外气压相当,并将样品置于30 ℃恒温培养箱内连续培养360 h,分别在培养4、12、24、48、72、96、120、168、240、360 h时采集气体样品,用于测定CH4、N2O和CO2排放速率。培养过程中共取气样10次,每次气样采集时,打开培养瓶瓶塞通风15 min后盖上瓶塞;将培养瓶放入30 ℃恒温培养箱静置4 h后,用25 mL注射器抽吸3次混匀瓶内气体后,采集25 mL气样注入20 mL气瓶中,用于测定CH4、N2O和CO2浓度。气样采集完成后,回填相同体积的氦气。同时,在培养24、72、120、240、360 h时进行土样破坏性采集(将培养瓶内的土壤混匀后取出),用于测定土壤NH4+-N、NO3–-N含量,并且在土样采集前收集土面水,测定其NH4+-N、NO3–-N含量。
土壤和土面水NH4+-N和NO3–-N含量利用连续流动分析仪(Skalar san++,荷兰)进行测定;土壤以及物料全碳、全氮含量采用元素分析仪(Elementar Vario EL III,德国)测定;CH4、N2O和CO2浓度采用配备FID检测器的气相色谱(GC-2010,日本)测定。
1.3 数据处理与统计分析CH4、N2O和CO2排放速率及累积排放量计算参见公式(1)、(2)。
| $ F=\rho \times \Delta C / \Delta t \times 273.15 /(273.15+T) \times V / m $ | (1) |
| $ M=\Sigma\left(F_i+F_{i-1}\right) / 2 \times\left(t_i-t_{i-1}\right) \times 24 $ | (2) |
式中:F为CH4、CO2和N2O的排放速率,mg/(kg·h)和μg/(kg·h);ρ为CH4、CO2和N2O标准状态下密度;ΔC/Δt为培养瓶内CH4、CO2和N2O浓度增加量;T为培养温度,℃;V为培养瓶中气体有效空间体积,m3;m为烘干土质量,kg;M为CH4、CO2和N2O累积排放量,单位均为mg/kg;t为采样时间(d);ti–ti–1为两次采样时间间隔。
本试验中所有数据均利用Excel 2019和SPSS 24.0进行处理与统计分析,其中通过双因素方差分析(Two-way ANOVA)评估不同土壤pH和外源物料C/N组合调控下水–土–气界面NO3–-N去向的差异性,采用单因素方差分析(One-way ANOVA)评价同一pH下不同C/N有机物料处理和同一C/N有机物料下不同pH处理对设施土壤硝酸盐去除效果和途径的影响,以及不同处理对土壤及土面水铵态氮、硝态氮含量和温室气体排放量的影响,并采用LSD法进行显著性检验。利用Origin 2019进行作图。
2 结果与分析 2.1 不同土壤pH和外源有机物料碳氮比调控组合下土壤硝态氮去向差异RSD处理对土壤NO3–-N去向的影响主要包括土、水、气三个界面。本研究的RSD处理主要包括淹水条件下不同pH和外源有机物料C/N的调控组合,由表 3可知,培养结束(360 h)时,pH调控对土壤和土面水NO3–-N含量均无显著影响,土壤NO3–-N含量41.94 ~ 44.33 mg/kg,土面水NO3–-N含量5.48 ~ 8.34 mg/kg。对于NH4+-N,高pH环境会显著增加土壤和土面水NH4+-N含量。以pH 9为例,pH 9处理的土壤NH4+-N平均含量分别较pH 5(CK)、pH 7、pH 8处理增加16.8、9.17、12.99 mg/kg;土面水NH4+-N平均含量则分别较pH 5、pH 7、pH 8处理增加16.12、1.50、5.78 mg/kg。温室气体N2O排放量是土壤NO3–-N去除过程中重要的环境风险评价指标,由表 4可见,pH 5、pH 7、pH 8、pH 9处理土壤N2O累积排放量分别为1 345.20、1 777.50、1 918.80、1 805.40 μg/kg。此外,高pH处理下,CH4和CO2排放量显著增加。由此可见,调控土壤pH虽不能直接降低土壤NO3–-N含量和提高其去除效率,但可以增加土壤NH4+-N含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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表 3 培养结束时不同pH调控和外源有机物料C/N组合下土壤和土面水NH4+-N、NO3–-N含量 Table 3 Contents of NH4+-N and NO3–-N in soils and surface water under different pH and organic material C/N ratios after cultivation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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表 4 不同pH调控和外源有机物料C/N组合下温室气体累积排放量 Table 4 Greenhouse gas emissions accumulation in soils and surface water under different pH and organic material C/N ratios |
不同C/N有机物料对土壤和土面水的NH4+-N、NO3–-N含量以及温室气体排放均有显著影响。高C/N有机物料处理的土壤NO3–-N和NH4+-N含量均显著高于低C/N有机物料处理,说明高C/N有机物料处理可以增加土壤NH4+-N存蓄能力。其中,C/N 60有机物料处理土壤NO3–-N和土面水NO3–-N含量均显著高于其他处理,分别为54.56 mg/kg和9.38 mg/kg。此外,对于N2O排放量,C/N 60有机物料处理下土壤N2O累积排放量为2883.00 μg/kg,而C/N 20处理N2O累积排放量仅为392.10 μg/kg。值得注意的是,C/N 60有机物料处理土壤NO3–-N去除效果最差,且N2O排放量最高;C/N 90有机物料处理的土壤NH4+-N含量却显著高于其他处理。
在相同pH水平下不同C/N有机物料添加对土壤、土面水NH4+-N、NO3–-N和温室气体(CH4、CO2、N2O)排放均有显著影响。由表 3可知,无论pH是否调节,C/N 20有机物料处理的土壤NH4+-N含量均低于其他处理(P < 0.05),其中,除pH 9条件下外,同一pH条件下土壤NH4+-N含量均呈现随有机物料C/N增加而上升的趋势。pH 9条件下,C20P9、C30P9、C60P9、C90P9处理土壤NH4+-N含量大多则分别为56.83、73.33、90.90、78.87 mg/kg。对于土壤NO3–-N,高C/N有机物料处理土壤NO3–-N含量显著低于低C/N处理(P < 0.05),这表明相同pH条件下施用高C/N的外源有机物料更有利于土壤NO3–-N去除和NH4+-N保蓄,且以C90P5处理效果最佳,其土壤NO3–-N含量仅为31.17 mg/kg。对于土面水,相较pH调控处理,未调控pH时不同C/N有机物料添加对土面水NO3–-N无显著影响,土面水的氮大多以NH4+-N形式存在。当pH调控至7以上,高C/N有机物料处理土面水NO3–-N含量低于低C/N有机物料处理(C/N 20),且土壤NH4+-N含量高于低C/N有机物料处理(C/N 20)。对于温室气体排放,除CH4排放外,土壤CO2、N2O排放量均随土壤pH增加而增加。其中,不同pH水平下,施用不同C/N外源有机物料对土壤N2O排放量的影响并不一致:当pH < 7时,低C/N有机物料处理增加土壤N2O排放风险;当pH > 7时,高C/N有机物料处理的土壤N2O排放风险更高。综合来看,低pH条件下,施用高C/N有机物料更有利于土壤NH4+-N存蓄和NO3–-N去除,且能兼顾N2O减排风险。
2.2 不同土壤pH和外源有机物料碳氮比调控组合下土壤NH4+-N、NO3–-N变化规律土壤NH4+-N和NO3–-N是作物生长发育的主要氮源。总体来看,无论何种pH和外源有机物料C/N,土壤NH4+-N含量均随着培养时间的推移而逐步增加,而土壤NO3–-N含量明显下降,但不同处理间的变化趋势有明显差异。其中,当不调控pH时(pH5),C/N 30、C/N 60、C/N 90有机物料处理土壤NH4+-N含量上升速率要显著高于C/N 20有机物料处理(图 1A)。当土壤pH增加至7或8时,C/N 90有机物料处理的土壤NH4+-N含量增加速率显著高于其他处理,但C/N 20、C/N 30、C/N 60有机物料处理间的NH4+-N含量变化速率无显著差异(图 1B ~ 1C)。然而,土壤pH调节至9时,土壤NH4+-N含量变化速率与外源有机物料C/N的关系并不紧密,C20P9处理土壤NH4+-N含量增加速率最高,为0.11 mg/(kg·h);C60P9处理土壤NH4+-N含量增加速率最小,为0.06 mg/(kg·h)。另外,C90P8处理土壤NH4+-N含量增加速率显著高于其他处理,为0.13 mg/(kg·h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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图 1 不同pH调控和外源有机物料C/N组合下土壤NH4+-N与NO3–-N变化 Fig. 1 Changes of soil NH4+-N and NO3–-N contents under different pH and organic material C/N ratios |
对于土壤NO3–-N,高C/N有机物料处理(C/N > 30)土壤NO3–-N含量下降速率均显著低于低C/N有机物料处理(C/N < 30)。当未调控pH时,C20P5、C30P5、C60P5、C90P5处理土壤NO3–-N含量下降速率分别为0.24、0.23、0.14、0.22 mg/(kg·h);当土壤pH调节至7时,C20P7、C30P7、C60P7、C90P7处理土壤NO3–-N含量下降速率分别为0.25、0.23、0.18、0.28mg/(kg·h);当土壤pH为8或9时,不同C/N有机物料处理也呈现类似变化趋势及差异。
2.3 不同土壤pH和外源有机物料碳氮比调控组合下土面水NH4+-N、NO3–-N变化规律土面水的NH4+-N、NO3–-N变化可以较好地模拟RSD技术营造的淹水环境对土‒水界面氮损失的影响。对于土面水NH4+-N,无论是否进行pH调控,施用不同C/N有机物料后,土面水NH4+-N含量均显著上升(图 2A ~ 2D)。其中,当土壤pH为5、7、9时,C/N 20有机物料处理土面水NH4+-N累积速率均显著高于其他处理,分别为0.11、0.13、0.13 mg/(kg·h),这表明当土壤pH为5、7、9时,施用低C/N有机物料会增加土面水NH4+-N含量。值得注意的是,当pH为8时,C/N 20有机物料处理土面水NH4+-N含量增加速率最慢,为0.06 mg/(kg·h);C/N 90有机物料处理土面水NH4+-N含量增加速率最快,为0.09 mg/(kg·h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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图 2 不同pH调控和外源有机物料C/N组合下土面水NH4+-N与NO3–-N变化 Fig. 2 Changes of NH4+-N and NO3–-N contents in surface water under different pH and organic material C/N ratios |
对于土面水中的NO3–-N,无论哪种土壤pH情境,施用中高C/N(C/N > 20)有机物料后土面水NO3–-N含量均呈现明显下降趋势;而施用低C/N(C/N 20)外源有机物料后土面水NO3–-N变化对不同pH的响应并不一致:当pH为5、7、9时,C/N 20有机物料处理土面水NO3–-N含量变化平稳,处于0.96 ~ 1.68 mg/kg;但当pH为8时,C/N 20有机物料处理土面水NO3–-N含量变化从培养24 h时的11.24 mg/kg降低至360 h时的5.15 mg/kg。单就土面水NO3–-N而言,不同pH条件下的最佳外源有机物料并不一致,其中在pH 5、pH 7、pH 8条件下,C30P5、C30P7处理土面水NO3–-N含量下降最明显,从培养24 h到360 h分别下降了9.96、4.06 mg/kg;但在pH 9的情境下,C90P9处理的NO3–-N含量最低,仅为5.40 mg/kg。
2.4 不同土壤pH和外源有机物料碳氮比调控组合下温室气体变化规律图 3反映了不同土壤pH和外源物料C/N调控组合下土壤CH4、CO2和N2O温室气体变化规律。对于CH4,所有处理的CH4排放均在培养96 h以后发生,且无论何种pH水平,C/N 90有机物料处理CH4排放速率均显著高于其他处理,说明高有机物料C/N不利于CH4减排。C90P5、C90P7、C90P8、C90P9处理CH4排放速率分别为1.28、3.27、4.71、6.57 mg/(kg·h)(图 3A ~ 3D),说明碱性环境会增加土壤CH4排放风险。值得注意的是,在调高pH后,施用中低C/N(20、30、60)的有机物料可以减少碱性环境带来的CH4排放风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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图 3 不同pH调控和外源有机物料C/N组合下土壤温室气体变化 Fig. 3 Greenhouse gas emissions under different pH and organic material C/N ratios |
所有处理CO2排放速率均呈现明显的先增加后平稳再增加的趋势。pH 7、pH 8和pH 9水平下,各C/N有机物料处理的CO2排放速率均显著高于pH 5水平下各处理结果(图 3E ~ 3H)。其中,在pH 5 ~ 7时,C20P5、C30P7处理在培养结束时(360 h)的CO2排放速率分别为16.17、30.47 mg/(kg·h),明显低于其他高C/N比有机物料处理;在pH 8 ~ 9时,C90P8、C90P9处理的CO2排放速率最低,分别为31.18、29.73 mg/(kg·h),而C60P8、C60P9处理的CO2排放速率最高,分别为38.52、40.42 mg/(kg·h)。
N2O是土壤NO3–-N的主要气态去向。由图 3I ~3H可知,所有处理的土壤N2O排放均呈现先增加后下降的趋势,且培养24 h左右达到峰值。总体来看,不论哪种pH水平,C/N 60有机物料处理的N2O峰值排放速率均为最高。此外,施用有机物料的土壤N2O减排效果受pH影响差异显著:当土壤pH为5时,C20P5、C30P5、C90P5处理减缓土壤N2O排放的效果无显著差异;当土壤pH为7 ~ 9时,低C/N有机物料处理更有利于减缓N2O排放。例如,当土壤pH为9时,C20P9处理的N2O峰值排放速率仅为2.4 μg/(kg·h),远低于其他处理。综合来看,调高pH后,低C/N有机物料处理更有利于降低N2O排放风险。
综上所述,不同pH水平条件下,不同C/N外源有机物料施用对土壤CH4、CO2和N2O减排的影响效果有所差异。
3 讨论本研究表明,提高土壤pH并不会显著改善土壤NO3–-N去除效果,但高pH水平下土壤NH4+-N存蓄能力明显上升,土壤N2O排放风险明显增加。土壤pH是影响土壤硝化作用的重要因素,pH下降,土壤硝化作用会受到强烈抑制[17],pH 4.5 ~ 5.5为最适pH范围,不影响氮素供应。可见,土壤NH4+-N含量随pH增加可能是由于矿化过程受土壤pH的变化影响相对较弱所致。RSD处理过程中,土壤处于厌氧状态,硝化过程总体十分微弱,大量NH4+-N累积在土壤中。且RSD过程中的厌氧环境也有利于DNRA(硝酸盐异化还原为铵)过程的发生,pH显著影响了DNRA过程,提高了土壤NH4+-N含量[18]。此外,试验过程中有机物料的加入也会促进DNRA过程[6],从而改善土壤NH4+-N存蓄能力。
然而,在高pH环境下土壤N2O累积排放量明显增加,但不同pH土壤NO3–-N含量却无显著差异,这可能是由于以下两方面原因:pH过低时反硝化过程受到抑制,土壤N2O排放量降低;pH过低时,土壤硝化作用受到抑制,用于反硝化的NO3–-N底物相对较少,抑制反硝化过程,从而导致土壤NO3–-N无显著差异。该结果与Meng等[17]研究结果并不一致。Meng等[7]研究结果表明,增加土壤pH会促进土壤NO3–-N去除,但对于NH4+-N和有机氮的增加无显著影响,且N2O累积排放量显著降低。这可能与不同试验所设置的pH梯度不同有关。本研究中,当pH为5、7、9时,C/N 20有机物料处理土面水NO3–-N含量变化平稳,一直处于0.96 ~ 1.68 mg/kg;但当pH为8时,C/N 20有机物料处理土面水NO3–-N含量变化从培养24 h时的11.24 mg/kg降低至360 h时的5.15 mg/kg,这间接表明了土壤pH对土壤NO3–-N去除的重要性。
本研究发现,不同C/N外源有机物料对土壤NO3–-N去除和温室气体减排的作用效果并不一致。就NH4+-N的保蓄而言,施用较高C/N有机物料更有利于NH4+-N的保存,但是同时也会增加N2O排放风险。这与前人的研究结果相似,其在培养试验中也发现,随着淹水条件下黑麦草添加量的增加,土壤NO3–-N含量迅速降低,NH4+-N含量升高,但是同时会伴随大量的N2O排放[10]。本研究中,无论是否进行pH调控,施用不同C/N有机物料后,土面水NH4+-N含量均显著上升,土面水NO3–-N含量均呈现明显下降趋势,其原因是RSD处理过程中土壤NH4+-N含量增加,且此时土壤pH上升至碱性,碱性条件下不利于土壤NH4+-N的保蓄,使得土面水中的NH4+-N含量增加,这加剧了氨排放风险。一般认为,反硝化是消除土壤NO3–-N的主要途径,N2O和N2是主要产物[17]。本试验处在淹水条件下,创造了强厌氧环境,外源有机物料添加促进了反硝化作用,从而导致N2O大量排放。同时,反硝化作用还受NO3–-N含量的影响,本试验中选用的土壤为NO3–-N含量较高的土壤,添加高C/N有机物料后,促进了反硝化作用,从而导致了N2O的大量排放。低C/N有机物料活性越强,DNRA过程和微生物对NO3–-N的同化作用的刺激越强,碳有效性的提高导致微生物活性的增强,有效促进了微生物对无机氮的利用和固持,土壤的NO3–-N去除效果显著[7-8, 19]。
本研究结果还显示,不考虑有机物料C/N时,高pH水平下土壤NH4+-N存蓄能力明显上升,土壤N2O排放风险明显增加;不考虑pH时,低C/N外源有机物料输入更有利于土壤NO3–-N去除,且还能减少温室气体排放。有研究表明,玉米秸秆(C/N 12.5)作为固相碳源、农田土壤为菌源的反硝化系统在120 h内可实现96.8% 的NO3–-N去除[20]。但当综合考虑土壤pH和有机物料C/N时,本研究发现,当土壤pH为5时,施用高C/N有机物料更有利于土壤NH4+-N存蓄和NO3–-N去除,且能兼顾N2O减排。这可能是由于低pH条件下,高C/N有机物料分解周期更长,能为土壤微生物提供更久的能量,从而NH4+-N存蓄能力增强[21]。另外,高C/N只能反映有机物料中的碳和氮数量差异,不同有机物料的碳结构差异也会影响土壤NO3–-N去除效率[22]。酸性土壤环境更有利于NH4+-N保持[17],调节pH至碱性时,NH4+-N虽然容易被土壤吸附固定,却可能会发生氨挥发损失,这也是低pH情况下高C/N有机物料更有利于土壤NH4+-N存蓄和NO3–-N去除的原因。就N2O排放,降低pH能够有效降低N2O等温室气体的排放风险,但施用较高C/N有机物料会加快N2O的排放速率。RSD过程会极大地促进土壤N2O排放[13]。这是由于微生物分解有机物质时会消耗大量的氧气,加上淹水覆膜又隔绝了空气,导致土壤Eh值在RSD修复过程中快速下降形成厌氧环境[21],而高氮的投入又为土壤反硝化提供了充足的底物,导致土壤N2O在RSD过程中大量排放。由图 3可知,培养初期,设施蔬菜地积累的NO3–-N为反硝化过程提供了充足的底物,导致土壤N2O大量排放,随着时间的推移,NO3–-N被消耗,pH过低时土壤硝化作用受到抑制,用于反硝化的NO3–-N底物相对较少,会抑制反硝化过程,N2O产生量也随之减少。
对于CO2排放,无植物参与的情况下,土壤CO2排放主要来自于土壤微生物呼吸作用,而有机物料的加入,因其比表面积和孔隙度大,且含有多种养分元素,可为微生物的生长提供场所和能源,刺激了微生物的活性[22],使其大量繁殖,加速了有机质的分解和矿物质养分的转化,进而促进了土壤CO2排放[23-24]。本研究发现,不同pH水平下外源有机碳类型对土壤CO2排放的影响并不统一,这可能与土壤微生物活动的环境限制密切相关。土壤处在过酸或者过碱环境,均会影响土壤微生物活性。有研究表明,外源物料的添加能显著增加土壤中有机质的矿化,并且矿化速率与土壤初始pH之间存在正相关性[25]。土壤中有机碳的矿化主要是由于细菌的分解作用,而细菌群落主要受土壤pH的影响[26]。本研究中,pH < 7时,C20P5处理在培养360 h时的CO2排放速率最低,为16.17 mg/(kg·h);pH > 7时,C90P9处理的CO2排放速率最低,为29.73 mg/(kg·h)。RSD过程还可通过增加土壤有机质数量、刺激土壤原有机碳的矿化等途径促进CH4排放[14]。本研究发现,无论何种pH水平,C/N 90有机物料处理的CH4排放速率均显著高于其他处理,说明高C/N外源有机物料不利于CH4减排。综上所述,土壤pH和外源物料C/N对土壤NO3–-N的作用效果相对较为复杂,不同pH水平下不同C/N外源有机物料所表现的去除效果存在显著差异。就本研究结果来看,土壤pH较低时,施用高C/N有机物料更有利于土壤NH4+-N存蓄和NO3–-N去除,且能兼顾N2O减排,但其对土壤氮转化过程的影响仍有待进一步研究。
4 结论高pH条件虽然不能直接降低土壤NO3–-N含量,且存在土壤N2O排放风险,但土壤NH4+-N含量明显上升;低C/N外源有机物料输入更有利于土壤NO3–-N去除,高C/N外源有机物料更有利于土壤NH4+-N存蓄。不同处理土壤及土面水NH4+-N、NO3–-N含量和温室气体排放动态变化趋势较为一致,但不同pH条件下的最佳外源有机物料C/N并不相同。综合来看,低pH土壤环境配合高C/N有机物料更有利于土壤NH4+-N存蓄、NO3–-N去除和温室气体减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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